房奴时代的泥菩萨

“深圳万人团购”的组织者邹涛最近很忙，据说除了脚不沾地、飞来飞去地应付各路采访，就是接洽那些主动找上门来的房地产开发商。用媒体的话来说“邹涛现在可是开发商眼里的红人，因为上万套购房需求这个大筹码在他手上”。

　　也在这两天，当年曾因首倡合作建房闻名京城的于凌罡作为“代言人”复出在某楼盘的开盘仪式上，这位曾跟“剥削老百姓”的开发商针尖对麦芒的草根领袖如今笑眯眯地讲：有这么好的商品房项目，今后自己再也不搞合作建房。

　　房奴时代，带领大伙揭竿而起对抗高房价、叫板开发商的草根领袖层出不穷、光芒万丈，虽然许多人打一开头就没有指望这些领袖能逃脱的了名利场，但等真看到了他们被招安或者疑似被招安的模样，心里依然一阵阵发凉。

　　记得奥威尔的《动物庄园》里，那群带领全体动物反抗人类盘剥的猪曾有一段话特别慷慨激昂，如果把“被压迫与被损害的”一方替换成买房者，把“房奴们要反抗”的那一方替换成开发商，那段发言基本上会是如下模样：“同志们，我们这种生活的祸根都来自贪婪的开发商，这点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？只要我们团结起来，那么几乎一夜之间，我们就会变得富裕而自由。我们应该为此做些什么呢？毫无疑问，奋斗！”当于凌罡当年振臂高喊合作建房的时候，当邹涛当年大声疾呼“三年不买房”的时候，当今年邹涛在深圳扛起万人团购大旗而上海、济南、郑州、南京各地领袖紧紧跟上的时候，这段话就像搁在了留声机里一样，一遍遍地放。

　　然而追随者们最终看到的是策划商的奔忙，是代言人的夸张，是部分领袖被曝出为制造影响，夸大追随者的数量，是部分领袖话说得太多、嘴张得太大，却没能力合上。

　　实际上，直到现在，买房这事的主动权还牢牢掌握在开发商手上。本周，继万科领跌后恒大地产打响了“保本甩卖”第二枪——全国13个新盘打折亮相，其中南京江宁某盘的叫价比区物价局对该盘的核价低了35%。遥想上海数千人购房团正为9折苦战，遥想深圳万人购房团大着胆子报了个8折、折腾了这半天还没搞掂，开发商一出手稀松平常“低了35%”真让人汗颜——物价局的核价可以如此高不可攀，“低了35%”开发商居然还有钱可赚——这里头原来注了多少水是不是一目了然？所谓开发商害怕了真是一厢情愿。

　　至于对草根领袖们，招安还是不招安，用什么条件招安，还是开发商说了算，选择的理由是这个领袖还有多少追随者跟在后面。当然，这种招安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高价或艰难，否则也不会有“这个项目各方面都超出了我的预期，住这比住北京任何地方都合适”这种赤裸裸的代言。

　　即使有一天，合作建房、团购买房终会实现，它也会以可持续的商业模式（而非口头上的公益模式）出现、会以专业团队（而非草根领袖）的形式出现，会在一个由法律保障定价方式的时候出现——在物价局核价比开发商打折还高35%的时候，它不会出现。

　　房奴时代，蜂拥而起的泥菩萨们呼啸着上场，又呼啸着退场，大伙实在郁闷的时候也不妨拜拜，收获99%的热闹和1%的希望，但最终不能指着它们过江。